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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于清末民国期间以及新中国50年代粤地诗钟、粤籍钟手的活动状况,我通过阅读一些文献资料,从中剪辑了涉及粤派诗钟活动的部分史料。虽然不能囊括全貌,也算是管中窥豹吧。
关于诗钟闽派、粤派之说,在《晚清民国诗钟研究(庄德友)》一文中有这样的记述:诗钟流派是随着诗钟发展而逐渐形成的,闽派和粤派是晚近时期特色鲜明的诗钟派别。两派而外,湖湘、江苏、江西三地的诗钟作者亦可谓群彦萃集,但均未有流派之称。
“粤派”之称,则晚于闽派,易顺鼎《诗钟说梦》记载有两则重要资料:癸丑二月二十日,铁路同人会诗钟之局,到者约二十余人,而余与节庵、石遗、涛园、嘿园则在弢老处小集。一在西城,一在东城,相距极远,乃以电话传题,飞骑送卷,互相阅定。从来诗钟会无此热闹者。记有《竹·归》七唱,佳卷颇多,节庵以“甘竹”、“澹归”得元,皆用粤典。同社诸君,粤才最盛,如颖人、吉甫、公辅、砚农、玉甫、毅夫、露苑、刚甫、星巢、椿轩、养原、守白、卣铭、子贤,皆极一时之选,而瘿公尤为笃嗜。瘿公文辞雅丽,记问淹博,诗钟特其余事耳。第一则资料中的“癸丑二月”即民国二年(1913)二月。由“皆用粤典”可知,最晚于民国二年(1913)时已经形成了粤人尚典实的印象。第二则,“同社诸君,粤才最盛。”同社即寒山社,因《诗钟说梦》完成于民国二年(1913),可知民初时的诗钟界,粤籍作者群是有相当影响的。
王毓菁写于民初的《诗钟话》有一段关于典实与性灵的论述:学子习韵,塾师以此法课之最易。无诗不改,即无句不炼,故改诗为诗钟之祖。厥后脱离古句,以己意隶事遣词,爰有典实一派。又因典实不足制胜,以己意写景言情,于是白战出焉,即所谓性灵派也。王毓菁认为性灵派的出现是弥补典实派的不足,且皆为闽派所为,并没有提及粤派。王式通民国三年(1914)序《寒山社诗钟选甲集》云:诗钟雅集盛于闽中,片玉碎金,诗传佳句,湘粤踵兴,务为典博。可知,湘粤诗钟踵闽而尚典博。以上数则资料皆未有明确提出“粤派”名目,但对粤人诗钟好用典的看法已然达成共识。
民国四年(1915)樊增祥在《寒山社诗钟选乙集·序一》明确提出“粤派”名称,并与闽派相提并论,阐释了空灵与典实之间的辩证关系。序云:夫极千万人之心思、才力毕致之十四字之中,积百数十年之久,其风气不能不变者,时为之;而流派不得不分者,地为之也。以今日之流别言,大率闽派空灵,粤派典实。空灵之至,非不典也,看似寻常,而具有故实,如水中著盐,有味而无滓,此闽派之至妙也;典实之至,非不灵也,花当叶对,玉质金相,妙造自然,无牵合饾饤之迹,此粤派之上乘也。”樊增祥提出粤派,与寒山社的发展、壮大息息相关。
寒山社于宣统三年(1911)始举诗钟之会,民国二年易顺鼎(1913)立名为寒山社,主持者为广东南海人关赓麟,其中寒山社成员约三分之一为粤人,且多记问淹博之士,于诗钟一道颇为擅场。寒山社发展到民国四年(1915)时,已然声名卓著,社员著籍者多达一百六十余人。正如顾亚蘧在《寒山社钟集题词》云:“诗魂重返大罗天,钟声竞起华严海。粤人风丰盛闽人癯,甘醲肥厚人所趋。手携健者一百辈,立帜寒山启霸图。名言隽语同欣赏,十卷琳琅无伪响。吸收四海与弥天,闽派徐徐归粤党。”可见,粤派发展到此时,已足以跟闽派平分秋色,于是便有了闽派、粤派对举的局面。实际上,就诗钟艺术的本质而言,典实派与性灵派是流分源合,殊途同归,并无轩轾之分,王毓菁云:典实,须时代相近、轻重相等,乃底浑成。忌腐(陈陈相因及经语也);忌呆(堆砌故事无生动气也);忌杂(史对史、记载对记载,参入诗赋即杂也);忌俚(稗官说部,一字不可犯也)。性灵派,或光景常新,或逸情云上,或情景交换,或言近旨远,方见超脱。禁浅(寻常景物也);禁率(摇笔而来,冲口而出,人人意中所有而不屑为者也);禁陋(出语猥近,著想凡庸也)禁佻(非香奁,乃猥亵类也)。典实以浑成为上,亦须超脱;性灵以超脱为上,亦须浑成。虚实相生也。材料中所提出的典实派之“数忌”与性灵派之“数禁”,其旨归皆在浑成超脱、虚实相生。当然,就遣词造句与诗钟风格而言,闽派和粤派存在一定差异,赅括言之,“粤派尚典实,闽派尚性灵。典实派简称为典句,性灵派简称为白句。”易顺鼎曾撰诗论闽派与粤派诗钟特点,谓“闽人学宋诗,闽诗始宋代。诗钟盛于闽,亦用宋诗派。寒山独不尔,典丽发光怪。”寒山社诗钟在一定意义上即是粤派诗钟的代表。易顺鼎认为闽派诗钟有宋诗之雅切,亦似宋诗之空疏;而粤派诗钟虽则典丽工整而语意光怪难解,可谓瑕瑜互见。持粤源观点的主要有施鸿保与袁祖志。施鸿保《闽杂记》载:“徐荣太守《怀古田舍》诗自注:‘少时与著友作嵌字联句’,太守广东驻防汉军,则广东先有之矣。”“嵌字联句”即相类于嵌字体诗钟,于时尚未有诗钟之名,施鸿保认为广东先有之。光绪三年(1877)袁祖志在给葛元熙编《闲情小录八种》之《诗钟》撰序云:择两题之绝不相类者作一联,对句而炷寸香限之,名之曰诗钟,此法创自粤东而各省文人仿行之,亦砚北香南,遣兴之一端也。袁祖志认为“择两题之绝不相类者作一联”即分咏体诗钟创自粤东。
在《闲话诗钟(张西厢)》一文中也谈到诗钟流派问题:清初闽人,已有此制,名曰“改诗”,即改律句绝句之七言诗而为两句也,此种改诗,或有称之为单羊角对百衲琴,雕玉双钩者,要皆不如诗钟名称之普遍。诗钟向有闽派、粤派之分,两派之争至今未息,闽派重空灵尚意义,粤派重典实尚对仗,平心而论,两派各有所长,能化粤派之典实,而兼闽派之空灵,斯为上乘,忆粤人蔡乃煌为钟坛宿将,且以敲钟得官,然每阅及粤派钟卷,即投之于簏中。故粤、闽两派之分,亦非限于人地也。近人林熊祥先生,对于诗钟之意见主张宽大其门径,使成为一种较绝句更为锤炼之诗,而侪于一般诗歌之列,善于此道者,多抱同感,若能别树一帜,使此铁钟而成为原子钟,不可谓非艺术界之一大改进也。
关于粤籍钟手在外省创立、参加钟社和粤地钟社开展活动的情况,《晚清民国诗钟研究(庄德友)》记述:寒山社亦名寒山诗社、寒山诗钟社,是由关赓麟、易顺鼎、樊增祥等主持于北京的一个典型的诗钟社团。寒山社的雏形是以关赓麟为代表的1911年至1912年间的同人诗钟之会,因此樊增祥云:“都门寒山社,为南海关君颖人所立。”寒山社从1911年冬创社始至民国二年(1913)腊月,社员为86人,其中广东人数最多,为33人。民国四年(1915)刊印《寒山社诗钟选乙集》时,社员由86人扩展为168人,几乎翻了一番,其中以广东48人为最多。《寒山社诗钟选乙集》所载社员名录,迄于民国三年(1914)岁除,凡168人(其中粤籍48人):孔昭焱(希伯)、石德芬(星巢)、伍铨萃(叔葆)、朱兆莘(鼎卿)、朱汝珍(聘三)、朱味辛、汪友箕、杜甄(侃甓)、江孔殷(霞公)、李绮青(汉珍)、沈福田(研农)、沈式荀(养源)、余肇湘(楚帆)、胡彤恩(慈谱)、胡祥麟(子贤)、伦明(哲如)、陈庆佑(公俌)、陈之鼐(春轩)、陈任中(仲骞)、陈昭常(简持)、陈庆龢(公睦)、许之衡(守白)、梁鼎芬(节庵)、梁宓(卣铭)、梁启超(任公)、梁琮(璧荃)、麦秩严(敬兴)、崔登瀛(聘侯)、黄孝觉(名号相同)、黄式渔(樵仲)、黄节(晦闻)、黄元蔚(君豪)、张昭芹(鲁恂)、温肃(毅夫)、曾习经(刚甫)、区家璿(仲懌)、廖道传(叔度)、蔡乃煌(伯浩)、潘飞声(兰史)、黎湛枝(露苑)、邓家仁(君寿)、钟镜斋、萧遇春(雪蕉)、谭祖任(篆青)、罗惇曧(掞东)、罗惇㬊(复庵)、关霁(吉符)、关赓麟(颖人)。寒山社,社员构成名流众多,进士出身者众多。近代风云人物梁启超,闽派诗首领陈衍,同光派干将樊增祥,与樊增祥并举“樊易”的易顺鼎,经学、诗文大家王闿运,晚清四大词人之一的朱祖谋,以诗歌并称“岭南近四家”的梁鼎芬、曾习经、罗敦曧、黄节,被誉为“旷世逸才”的关赓麟,南社创始人之一的高旭,著名书画艺术家叶恭绰,经学大家刘师培,目录学、版本学一代宗主傅增湘,翻译大家严复,末代帝师陈宝琛,如皋望族冒氏之冒广生,另外如邵瑞彭、高步瀛、许宝蘅、王书衡、诸宗元、夏敬观、关霁、郭曾炘等时代俊彦。
聊社,民国十七年(1928)由许奏云、梁相树、甘璧生、叶海屋组创于上海。广东籍人士有梁永思(彦田)、顺德梁庆榴(伯翰)、顺德区士奎(子彜)、高要梁元任(觉民)、顺德熊瀛士(篴孙)、南海劳毓庆(伯善)、鹤山冯翊(挺之)、南海杨玉衔(铁夫)、香山何庆元(吉六)、番禺梁琮(璧选)、新会金保权(子才)、番禺甘启元(璧生)、香山祁正(武垣)、东莞叶蔚英(海屋)、番禺许炳璈(奏云)、番禺岑侣陶(侣陶)、顺德罗玉珍(亦璋)、顺德林嵩尊(岳威)、吴川彭纬文(健东)、顺德梁鸣治(相树)、南海陈鸣谈(觉是)、三水赵元澧(兰石)、番禺苏宝盉(幼宰)、顺德余大年(景愚)。
著涒吟社,清光绪三十四年(1908),广东番禹人士沈宗畸于京师肇立,社名著涒,纪年也。社员尚有易顺鼎、樊增祥、郑孝胥、陈宝琛、叶恭绰、丘逢甲、袁祖光、成子藩、张瑜等,多名流墨客,不逾月达百余人,成为名闻京城的重要社团,活动一直持续到辛亥革命爆发前夕。
梁社,清宣统二年(1910)由广东黄小宋、湖北刘剑侯、江苏丁霓仙于河南开封组织。社员另有宗子威、王吉民、俞企韩等,多为一时名士,有集著《梁社诗钟》。
与社,民国六年(1917)沈黼清、陈海瀛等在广州初创,后社员大多返回福州,继续在福州举行诗钟会,历时五年。在广州时主持人沈寅公,在福州主持人陈海瀛。
如庐诗钟社,民国七年(1918)张菊圃等在广州组建,编有《如庐诗钟丛话初编》,民国十一年(1922)版。是书序云:“戊午季秋,不佞,既创设如庐诗钟社,乃草具简章,征集社友,人纳少数之年费,以资补助。若岁计有余,则选刊诗钟大观一集以赠,盖欲藉此少结文字因缘也。继而思之,诗钟之刻,匪自我始,往者无论已,即如粤中时贤,坛坫林立,榜列佳著,亦已美不胜收。社中余费无多,年刊只有一册,其所采录,能得几何,大观之名,将焉能副。间尝涉猎杂籍,见有关于诗钟之记载者颇多。又得友人李赓韶君,自京师割存《大公报》所载闽县王贡南先生之《说诗钟》遗著,次第邮示,则以为诗钟者,不胜选,亦不敢妄选。曷若蒐集所得关于诗钟之记载,刊为丛话,以供我社友茶余酒后之消遣乎。良以话也者,如戏剧之配景,如音乐之侑歌,足以疏沦人之心思,引导人之兴趣。若昔者诗词有话,四六有话,曲本有话,清代制艺亦有话,楹联亦有话,近者谜亦有话。诗钟虽小道,而当世盛行,其为艺雅在联与谜之上,而独无话。虽有话尚无辑而刊之者,宁非憾事。不佞有见乎此,乃益思以嚆矢自任,顾反躬自省,实苦见闻孤陋,且尘俗坌集,不遑潜心蒐讨,爰以集腋合鲭之义,求助于社友。而经岁以来,鲜有应者,阅时既久,群相质问,甚者疑为食言,不得已裒其所辑,略加抉择,附以自记之《如庐诗钟梦影录》,亟付手民,分饷社友。非曰有当,聊践息壤焉耳,大雅宏达,尚幸有以教之,辛酉花朝日菊庵谨识。”(1922)《如庐诗钟丛话初编》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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